第49章 [VIP] 4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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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 [VIP] 49
趙扶楹找來的時候, 陸懷泉已經恢覆情緒，在處理前陣子留下的問題了。
她來了也不說話，只是進了書房隨處找了一個地坐著。
不論是都察院還是他身邊的人, 都已經默認了趙扶楹是未來的陸夫人，這幾日見著她也不會阻攔，隨她去。
只是她每次來，都是為了商討下一步的計劃, 這樣一言不發的, 倒是少見。
陸懷泉知道是為什麽, 今日是韋家人上陸家議親的日子，她必是受了林若浮的要求，來看著自己的。
不說林若浮，便是陸玠也暗地裏派了不少的人手，將侯府看管得嚴密，絕不會讓他今日去攪局。
陸懷泉只覺得好笑, 並未在意他們的應對, 只是專心地處理手頭的事。
直到暮色將至，趙扶楹的人跑來稟報，說議親一事十分順利, 如今韋家人已經離開, 趙扶楹才松了口氣。
她對上陸懷泉, 心中總是忐忑的，說到底, 他二人不過是合作關系, 她哪裏能約束陸懷泉的行為呢, 如若他今日執意要過去一趟，她要怎麽攔, 還真不知道。
好在，他這一天都安安分分的。
松懈的同時，又覺得隱隱不對勁。
陸懷泉，當真是這樣一個講規矩的人？
這一整日不動如山，這又是在憋什麽壞嗎？
趙扶楹想了片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，搖搖頭放棄思考，陸家人如何她是管不著的，只要陸懷泉能確保計劃不出問題，怎麽樣都與她無關。
今日林若浮交代的任務完成了，趙扶楹也不想在這裏多待，行了個禮就離開了。
陸懷泉從始至終都未擡頭看她一眼，直到公務處理完畢，才擡頭問道：“什麽時候了？”
“剛散值沒一會，天還沒黑，”青葉回答道，“公子回府嗎？”
陸懷泉若有所思：“姑娘現在在西苑嗎？”
青葉頓了頓，他這幾日被陸玠看管，看不到楊沛雲的日常活動，但西苑終歸是他們自個住的地方，眼線還是有一兩個的。
“還沒呢，韋家人剛走，這會正在同夫人說話吧。”
“嗯，”陸懷泉應了聲，“那回府吧。”
不說趙扶楹搞不懂他想做什麽，就是一起長大的青葉也搞不懂。
先前對姑娘的疏離那麽瘋魔，眼看著就要崩潰的人，入了宮一趟，又全都好了。
實話說，青葉不怕他家公子發瘋，就怕現在這樣的平靜樣子。
一眼就是心裏想著壞，就等著爆發呢。
*
楊沛雲想讓韋照給她打一小塊金算盤吊墜，是不想多事，只想著簡簡單單過了儀式就好。
她同韋照說得清楚，就將那些小的金豆豆融了，打一塊糕點那麽大的就夠了。
沒想到今日來議親，該有的禮節彩頭都有不說，韋照紅著臉給她塞了個小金算盤，又拿了一整套的金首飾來。
足金，沈甸甸的，讓她面上止不住的錯愕。
“我同我娘說了你的要求……她說不能這麽應付事，以為你喜歡黃金，便去打了一套的頭面來。”
見她好似不喜歡，連忙找補：“我也勸了我娘，她說禮節不可廢，這都是要上心的，你若不喜歡，收著不用就是。”
楊沛雲不喜黃金，當初會喜歡他送的小吊墜，也不過是貪圖韋家的溫馨氛圍罷了，沒想到會引來這麽一出。
見人窘迫的模樣，還有韋家長輩暗搓搓和善的視線，她搖搖頭：“沒有不喜歡，只是有些驚訝，你別緊張。”
今日這事定下，他們便是正兒八經地未婚夫婦，將來成婚過日子的，不用對她這麽拘謹。
韋照自是明白，眼睜睜看著雙方長輩更換了庚辰貼，猶是不可置信般，整個人飄飄忽忽不清醒。
議親結束後，這樁婚事算是板上釘釘，兩家人商討著中秋的時候一塊出去吃個飯，再慢慢商討成婚的大日子。
與陸懷泉與趙家的結親不同，楊沛雲的婚事是他們正經選下的，每一個步驟都格外上心，說好之後，陸玠親自送韋家人離開，約定好中秋再見。
楊沛雲跟著忙了一日，早累的不行，林若浮將彩禮單子給她，今日送來的不過冰山一角，韋家雖不富裕，但到底是寵愛的兒子成親，應是拼出來八十多擡的禮。
陸玠這邊也出了差不多厚的嫁妝，兩份單子林若浮讓她收好，回去自己看一看，上一遍心。
本想再同她說說婚後之事，楊沛雲沒有親娘，自個也算看她長大，理應由她來教。
但看人累的眼睛都睜不開，笑了笑，心道不急這一時，便放人回去了。
楊沛雲一邊往西苑走，一邊強打精神看手上的單子。
禮單很長，五花八門的奢貴物件，侯府這邊給的基本都是地契鋪子之類，這兩份東西拿在手上，楊沛雲身價不知漲了多少。
她困得人懵懵的，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成了個小富婆。
被陸懷泉叫住的時候，她已經走到西苑了。
看見她手上的東西，陸懷泉挑眉，拿來翻閱了一遍。
嗤笑出聲：“陸玠還說寵愛你呢，就拿這點東西，打發誰呢。”
楊沛雲皺皺眉：“別這樣說，舅舅已經對我很好了。”
侯府到底比不過它強盛時期，如今雖日子好起來了，但終歸是要緊著過日子的。
韋家這次彩禮不少，陸玠為了不讓她被輕視，硬著頭皮湊出來大差不差的量，楊沛雲不想要，若是韋照會因為這些看不起她，她也不值得嫁去。
侯府對她這麽好，楊沛雲這輩子都報答不了，陸懷泉還這樣說，她忍不住為舅舅辯解。
陸懷泉卻點了點她額頭，懶洋洋道：“陸玠這是跟你裝窮呢，別說是八十擡，便是我來安排，二百擡也是出得起的。”
許久沒有與兄長這般親密，楊沛雲捂著被她戳過的額頭，悶了半天，小聲道：“舅舅還惦念著要給你娶扶楹姐姐呢，你這才是大頭，你懂什麽舅舅的良苦用心。”
陸懷泉頓了頓，用手上冊子敲敲她腦袋：“輪到你來教訓我了？”
楊沛雲笑了笑，這幾日的疏遠和別扭好似淡了些，她問：“你跟扶楹姐姐的婚事，舅舅舅母安排的怎麽樣了？”
這事林若浮之前天天煩他，讓他與趙扶楹安排好，選個日子他們去公主府登門議親選個日子。
陸懷泉一直拿公事推脫，壓根就沒放在心上。
“不急。”他道，“先把你的安排好。”
楊沛雲卻覺得奇怪，他與趙扶楹之事在她前頭，還是陛下親筆賜婚，怎麽比她還晚。
“為什麽？”楊沛雲問，“兄長不著急嗎？”
陸懷泉的神情倏地變得捉摸不透：“自然不急。”
望著楊沛雲，眼底有莫名的灼光，聲音都變得莫測：“說不定就出什麽事，會推遲呢。”
楊沛雲沒明白，只是歪著頭，疑惑地望了他一眼，也沒多問。
*
中秋這天很快到來，因已正式定下，陸玠也約了陸懷泉一起。
因公務纏身，他第二日會直接從都察院去酒樓。
楊沛雲心中明白，明日去說是兩家見一面吃飯，實際就是選個良辰吉日，好安排這樁大事。
她晚上睡不安穩，便在西苑的小院子裏走來走去，她在侯府住了三年多，早把這裏當家，林若浮和韋照雖然都說婚後還可以時常回來小住，但終歸是不一樣的。
一想到要離開這裏，她心裏便五味雜陳，既是舍不得，更多的是難過。
她這一生就像隨風而飄的蒲公英，好不容易在侯府這安家，又要飄去另一個家了。
雖說是她自己選的，她也衷心覺得這樁婚事十分的好，但t心底的落寞與難過，終究還是控制不住的。
已經很晚了，楊沛雲以為陸懷泉今夜不會回來了，但在這樣靜默的深夜，猛地在西苑撞上他，飄蕩的一顆心瞬時有了底般沈穩下來。
“怎麽還沒睡？”
陸懷泉問她。
楊沛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：“明日就要見韋家人了，心裏有點緊張。”
見她這麽說，陸懷泉上前，摸了摸她的臉側：“不想嫁？”
嗯？
楊沛雲擡眼，見他目光如炬，好像只要自己說一句不想，他就統統都能解決。
她遲疑道：“沒有啦，我只是一想到要離開就…有些失落。”
陸懷泉凝視著她的眉眼，低聲喃喃：“只要你願意，你可以永遠不離開。”
“流言蜚語，兄長都能替你解決。”
他的聲音雖小，但楊沛雲離得近，還是聽得分明。
也沒放在心上，只是以為他也同樣舍不得自己，回想起這些年的親密往事，種種畫面躍然眼前，楊沛雲笑的甜蜜：“這些年，兄長待我已經足夠好了。”
“您護著我，寵愛我，每一分每一秒，沛沛都不會忘，沛沛已經很滿足了。”
她頗為真情實感，安靜的夜晚也許就是有這樣的魔力，能夠讓人輕而易舉地說出這些掏心窩子的話。
“這些年與兄長在一起的歲月，都會成為沛沛的寶物，我會一直記得，直到碧落黃泉，烏白馬角。”
“無論將來如何變化，如論發生什麽，沛沛心中最重要的人，永遠都會是兄長。”
她這番話說的激烈，陸懷泉卻一直沒什麽反應，一直望著她，久不言語。
楊沛雲突然想起，當初在舅母房中初見，自己失手潑了他一身的茶水，那時他也是這樣的神情，瞳仁黢黑，看不出神色，一動不動盯著自己看，乍然還覺得有些瘆人。
那時的楊沛雲連猜測都不敢，如今卻不一樣，她有些好笑地看著他：“在想什麽呢？是不是被我這番話感動啦？”
感動、太感動了。
陸懷泉面無表情地想，心臟都快要炸裂開來，怦然跳動，內心被壓抑許久的偏執與破壞欲，無一不在叫囂著，吶喊著。
帶走她，搶走她，藏起她。
讓這天地都找不到她，讓她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，讓她只能看見自己，只在意自己，只與自己耳鬢廝磨，永遠在一起。
心底的欲念與瘋狂成為喧囂的狂風，將那一份僅剩的理智吞噬殆盡。
但他面上終究是平靜的神情，就好像包裝完好，卻從內裏開始腐敗的點心，你不將它切開，看到的，便永遠都是外表金玉包裹的美好模樣。
他輕輕搖了搖頭，笑容溫和平淡：“沒有。我只是高興而已。”
陸懷泉雖在笑，眼中卻沒有半分的笑意：“高興沛沛，找到這樣好的夫郎。”
砰、
好似有什麽沖破了枷鎖，是理智被撕碎的細微聲響。
*
中秋佳節，日光艷艷，陸家夫婦體諒楊沛雲疲累，先去了酒樓安排。
只是他們，再也等不到那個乖順的小姑娘。
陸家在他們離去後不久便出了一場大火，西苑燒的轟轟烈烈，然終歸是沒什麽人居住，故而在大火中逝去的，只有尚在梳妝，等待成婚的，楊沛雲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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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扶楹找來的時候, 陸懷泉已經恢覆情緒，在處理前陣子留下的問題了。
她來了也不說話，只是進了書房隨處找了一個地坐著。
不論是都察院還是他身邊的人, 都已經默認了趙扶楹是未來的陸夫人，這幾日見著她也不會阻攔，隨她去。
只是她每次來，都是為了商討下一步的計劃, 這樣一言不發的, 倒是少見。
陸懷泉知道是為什麽, 今日是韋家人上陸家議親的日子，她必是受了林若浮的要求，來看著自己的。
不說林若浮，便是陸玠也暗地裏派了不少的人手，將侯府看管得嚴密，絕不會讓他今日去攪局。
陸懷泉只覺得好笑, 並未在意他們的應對, 只是專心地處理手頭的事。
直到暮色將至，趙扶楹的人跑來稟報，說議親一事十分順利, 如今韋家人已經離開, 趙扶楹才松了口氣。
她對上陸懷泉, 心中總是忐忑的，說到底, 他二人不過是合作關系, 她哪裏能約束陸懷泉的行為呢, 如若他今日執意要過去一趟，她要怎麽攔, 還真不知道。
好在，他這一天都安安分分的。
松懈的同時，又覺得隱隱不對勁。
陸懷泉，當真是這樣一個講規矩的人？
這一整日不動如山，這又是在憋什麽壞嗎？
趙扶楹想了片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，搖搖頭放棄思考，陸家人如何她是管不著的，只要陸懷泉能確保計劃不出問題，怎麽樣都與她無關。
今日林若浮交代的任務完成了，趙扶楹也不想在這裏多待，行了個禮就離開了。
陸懷泉從始至終都未擡頭看她一眼，直到公務處理完畢，才擡頭問道：“什麽時候了？”
“剛散值沒一會，天還沒黑，”青葉回答道，“公子回府嗎？”
陸懷泉若有所思：“姑娘現在在西苑嗎？”
青葉頓了頓，他這幾日被陸玠看管，看不到楊沛雲的日常活動，但西苑終歸是他們自個住的地方，眼線還是有一兩個的。
“還沒呢，韋家人剛走，這會正在同夫人說話吧。”
“嗯，”陸懷泉應了聲，“那回府吧。”
不說趙扶楹搞不懂他想做什麽，就是一起長大的青葉也搞不懂。
先前對姑娘的疏離那麽瘋魔，眼看著就要崩潰的人，入了宮一趟，又全都好了。
實話說，青葉不怕他家公子發瘋，就怕現在這樣的平靜樣子。
一眼就是心裏想著壞，就等著爆發呢。
*
楊沛雲想讓韋照給她打一小塊金算盤吊墜，是不想多事，只想著簡簡單單過了儀式就好。
她同韋照說得清楚，就將那些小的金豆豆融了，打一塊糕點那麽大的就夠了。
沒想到今日來議親，該有的禮節彩頭都有不說，韋照紅著臉給她塞了個小金算盤，又拿了一整套的金首飾來。
足金，沈甸甸的，讓她面上止不住的錯愕。
“我同我娘說了你的要求……她說不能這麽應付事，以為你喜歡黃金，便去打了一套的頭面來。”
見她好似不喜歡，連忙找補：“我也勸了我娘，她說禮節不可廢，這都是要上心的，你若不喜歡，收著不用就是。”
楊沛雲不喜黃金，當初會喜歡他送的小吊墜，也不過是貪圖韋家的溫馨氛圍罷了，沒想到會引來這麽一出。
見人窘迫的模樣，還有韋家長輩暗搓搓和善的視線，她搖搖頭：“沒有不喜歡，只是有些驚訝，你別緊張。”
今日這事定下，他們便是正兒八經地未婚夫婦，將來成婚過日子的，不用對她這麽拘謹。
韋照自是明白，眼睜睜看著雙方長輩更換了庚辰貼，猶是不可置信般，整個人飄飄忽忽不清醒。
議親結束後，這樁婚事算是板上釘釘，兩家人商討著中秋的時候一塊出去吃個飯，再慢慢商討成婚的大日子。
與陸懷泉與趙家的結親不同，楊沛雲的婚事是他們正經選下的，每一個步驟都格外上心，說好之後，陸玠親自送韋家人離開，約定好中秋再見。
楊沛雲跟著忙了一日，早累的不行，林若浮將彩禮單子給她，今日送來的不過冰山一角，韋家雖不富裕，但到底是寵愛的兒子成親，應是拼出來八十多擡的禮。
陸玠這邊也出了差不多厚的嫁妝，兩份單子林若浮讓她收好，回去自己看一看，上一遍心。
本想再同她說說婚後之事，楊沛雲沒有親娘，自個也算看她長大，理應由她來教。
但看人累的眼睛都睜不開，笑了笑，心道不急這一時，便放人回去了。
楊沛雲一邊往西苑走，一邊強打精神看手上的單子。
禮單很長，五花八門的奢貴物件，侯府這邊給的基本都是地契鋪子之類，這兩份東西拿在手上，楊沛雲身價不知漲了多少。
她困得人懵懵的，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成了個小富婆。
被陸懷泉叫住的時候，她已經走到西苑了。
看見她手上的東西，陸懷泉挑眉，拿來翻閱了一遍。
嗤笑出聲：“陸玠還說寵愛你呢，就拿這點東西，打發誰呢。”
楊沛雲皺皺眉：“別這樣說，舅舅已經對我很好了。”
侯府到底比不過它強盛時期，如今雖日子好起來了，但終歸是要緊著過日子的。
韋家這次彩禮不少，陸玠為了不讓她被輕視，硬著頭皮湊出來大差不差的量，楊沛雲不想要，若是韋照會因為這些看不起她，她也不值得嫁去。
侯府對她這麽好，楊沛雲這輩子都報答不了，陸懷泉還這樣說，她忍不住為舅舅辯解。
陸懷泉卻點了點她額頭，懶洋洋道：“陸玠這是跟你裝窮呢，別說是八十擡，便是我來安排，二百擡也是出得起的。”
許久沒有與兄長這般親密，楊沛雲捂著被她戳過的額頭，悶了半天，小聲道：“舅舅還惦念著要給你娶扶楹姐姐呢，你這才是大頭，你懂什麽舅舅的良苦用心。”
陸懷泉頓了頓，用手上冊子敲敲她腦袋：“輪到你來教訓我了？”
楊沛雲笑了笑，這幾日的疏遠和別扭好似淡了些，她問：“你跟扶楹姐姐的婚事，舅舅舅母安排的怎麽樣了？”
這事林若浮之前天天煩他，讓他與趙扶楹安排好，選個日子他們去公主府登門議親選個日子。
陸懷泉一直拿公事推脫，壓根就沒放在心上。
“不急。”他道，“先把你的安排好。”
楊沛雲卻覺得奇怪，他與趙扶楹之事在她前頭，還是陛下親筆賜婚，怎麽比她還晚。
“為什麽？”楊沛雲問，“兄長不著急嗎？”
陸懷泉的神情倏地變得捉摸不透：“自然不急。”
望著楊沛雲，眼底有莫名的灼光，聲音都變得莫測：“說不定就出什麽事，會推遲呢。”
楊沛雲沒明白，只是歪著頭，疑惑地望了他一眼，也沒多問。
*
中秋這天很快到來，因已正式定下，陸玠也約了陸懷泉一起。
因公務纏身，他第二日會直接從都察院去酒樓。
楊沛雲心中明白，明日去說是兩家見一面吃飯，實際就是選個良辰吉日，好安排這樁大事。
她晚上睡不安穩，便在西苑的小院子裏走來走去，她在侯府住了三年多，早把這裏當家，林若浮和韋照雖然都說婚後還可以時常回來小住，但終歸是不一樣的。
一想到要離開這裏，她心裏便五味雜陳，既是舍不得，更多的是難過。
她這一生就像隨風而飄的蒲公英，好不容易在侯府這安家，又要飄去另一個家了。
雖說是她自己選的，她也衷心覺得這樁婚事十分的好，但t心底的落寞與難過，終究還是控制不住的。
已經很晚了，楊沛雲以為陸懷泉今夜不會回來了，但在這樣靜默的深夜，猛地在西苑撞上他，飄蕩的一顆心瞬時有了底般沈穩下來。
“怎麽還沒睡？”
陸懷泉問她。
楊沛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：“明日就要見韋家人了，心裏有點緊張。”
見她這麽說，陸懷泉上前，摸了摸她的臉側：“不想嫁？”
嗯？
楊沛雲擡眼，見他目光如炬，好像只要自己說一句不想，他就統統都能解決。
她遲疑道：“沒有啦，我只是一想到要離開就…有些失落。”
陸懷泉凝視著她的眉眼，低聲喃喃：“只要你願意，你可以永遠不離開。”
“流言蜚語，兄長都能替你解決。”
他的聲音雖小，但楊沛雲離得近，還是聽得分明。
也沒放在心上，只是以為他也同樣舍不得自己，回想起這些年的親密往事，種種畫面躍然眼前，楊沛雲笑的甜蜜：“這些年，兄長待我已經足夠好了。”
“您護著我，寵愛我，每一分每一秒，沛沛都不會忘，沛沛已經很滿足了。”
她頗為真情實感，安靜的夜晚也許就是有這樣的魔力，能夠讓人輕而易舉地說出這些掏心窩子的話。
“這些年與兄長在一起的歲月，都會成為沛沛的寶物，我會一直記得，直到碧落黃泉，烏白馬角。”
“無論將來如何變化，如論發生什麽，沛沛心中最重要的人，永遠都會是兄長。”
她這番話說的激烈，陸懷泉卻一直沒什麽反應，一直望著她，久不言語。
楊沛雲突然想起，當初在舅母房中初見，自己失手潑了他一身的茶水，那時他也是這樣的神情，瞳仁黢黑，看不出神色，一動不動盯著自己看，乍然還覺得有些瘆人。
那時的楊沛雲連猜測都不敢，如今卻不一樣，她有些好笑地看著他：“在想什麽呢？是不是被我這番話感動啦？”
感動、太感動了。
陸懷泉面無表情地想，心臟都快要炸裂開來，怦然跳動，內心被壓抑許久的偏執與破壞欲，無一不在叫囂著，吶喊著。
帶走她，搶走她，藏起她。
讓這天地都找不到她，讓她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，讓她只能看見自己，只在意自己，只與自己耳鬢廝磨，永遠在一起。
心底的欲念與瘋狂成為喧囂的狂風，將那一份僅剩的理智吞噬殆盡。
但他面上終究是平靜的神情，就好像包裝完好，卻從內裏開始腐敗的點心，你不將它切開，看到的，便永遠都是外表金玉包裹的美好模樣。
他輕輕搖了搖頭，笑容溫和平淡：“沒有。我只是高興而已。”
陸懷泉雖在笑，眼中卻沒有半分的笑意：“高興沛沛，找到這樣好的夫郎。”
砰、
好似有什麽沖破了枷鎖，是理智被撕碎的細微聲響。
*
中秋佳節，日光艷艷，陸家夫婦體諒楊沛雲疲累，先去了酒樓安排。
只是他們，再也等不到那個乖順的小姑娘。
陸家在他們離去後不久便出了一場大火，西苑燒的轟轟烈烈，然終歸是沒什麽人居住，故而在大火中逝去的，只有尚在梳妝，等待成婚的，楊沛雲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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